在公益之外，多谈点“我”吧

瓦上雪

我曾有一度对“公益”二字有深深的畏惧感，尤其当我接触这个行业之后，无论是从人们的话语交流，还是阐述价值立场时，概念界定总是时时跳出各种词藻，以期能让参与者、受众都能有一种共鸣或是袪魅的可能。
       而每当此时，一股道德感会裹挟着你，不能自我。也因此，公益组织批评不得，也不能落下一些非道德的口实，故总需要一些好话奉着才踏实。也难怪，为了突出“公益”二字，许许多多的公益组织总是取着与“益”、“慈”、“爱”、“心”有关的名号，多少有着“同味相忾”之意吧。
　　其实，我有点害怕看各种挂着“公益慈善”头衔的微信公号内容，看了一周的内容，或许还尚有新鲜感，但是一个月后，我就开始有点怅然，如果有一些技术分析或是有事件分析，倒能掠得不同思绪，只是更多重复着公益界的“自我呻吟”，总让我有点不忍看下去。最近，见一位好友在唏嘘一篇题为“被剩的公益青年”的文章，我笑然。见多了所谓的“划界自慰自屈之后”，我总是不解为何公益要被人笑讥为“江湖”或“圈”。就诚如我们曾被人笑称为“南方系”一样，让人戚戚然。
      与一度不喜欢“公益”二字一样，我也不喜欢“媒体人”的称号，那毕竟是一类人，属于有标签注约的一群人。曾在一次对话会上，我让大家彼此介绍一下自己，因当时我无单位无名份，故只称自己姓名，倒是一位记者悻悻然地说，“我叫XX，我在XX报工作，但我只代表我自己，我的单位与我无关。”那一刻，觉得他特别大气。也唯有此时，或能了然那个“我”应该是怎样的“我”——我的单位不给我带来什么，我就是我，我希望你不是因我的单位才想认识我。
      以前我当编辑时，很有趣的事就是给那些约稿作者标明身份，有一位作者就抱怨人家老给他加上“杂文家”，他十分腻烦，后来还给他加上了“时评家”，这更让他烦透了。就像“公知”二字一样，渐渐被唾弃同理，所谓的名号有时是用来做分类的，或是突显江湖地位，可是那多少的虚名只能停留在时间的风陵度口罢了。
   　所以，我一度害怕各种所谓界别的聚会，更害怕“同质同圈”的人一起高谈阔论，听多了，还是一样的论调与一样的道德情怀。后来，我就为自己找出了一条借口说，“我要跟有智慧的人一起聚会”，如此这般才了除各种不适，只不过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是“跨界”也曾经被公益界拿来做为非常响亮的口号，尤其是过去两年，一直是被公益知识大拿们奉为逢场必讲的新词。只是有所不知，因为承认有界别，才有了“跨界”之说，我总觉得，为何不先打破界别，再做融合之举呢？只是，我还是不解，人们为何还是喜欢拿概念来框定一切呢？
   　在我所组织的一次会议上，北京大学师曾志教授就说，她们在准备做一些公益传播的事时，就有人跳出来问，“什么叫公益传播？你们搞清楚这个定义了吗？”富有大家气慨的师老师就坦然而笑，她觉得，为何我们不先试一试，行动起来再说呢？
  　为此，我害怕有界别的群界之己，并将自己深深框定在无数的概念框架中，所谓的画地为界，或许就是这般，我想用我的价值观同化你，并请你为它同呼吸、共命运。对不起，我拒绝所有这般的价值推销。
     虽说，一个公益组织的使命与愿景已注定了你的理想要与其相随，可是，我对“公益”二字的理解，恰来自于资中筠先生所著的《财富归宿》一书，先生在对美国的制度文明有多番思考后，才觉然美国除了制度创新之外，还保持着各种进步力量，这股力量就是秉承公共利益与文明求索，为时代与社会不断创造着文明。是的，这更符合我对“公益”二字的判断，那是一股“进步的力量”。就像我们常常开玩笑说，“比尔盖茨才是最伟大的慈善家，因为他创造了互联网。”
      又说起“公益”了，实在了然无味。还是说点“我”吧，这是一个个体创造的时代，在美国已大兴而起的“创客运动”，不就是最实实在在普惠文明之举。好吧，除了“公益”之外，就多说点“我”吧。
      的确，我思考，故我才意识到我存在着。或许，尼采所说的——“我是太阳，不知道索取，只知道给予”更适合你们安身处命的本质，只是那是毫无自我的“自我”，也许，尼采所说的就是你。

　　（来源：NGOCN专栏文章，作者陈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