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包衣服，坐火车、转汽车。１９８２年春天，本来准备外出讨饭的王顺水跟着房客韩兰珠，从宁波城里来到余姚低塘镆剑山村，打算住上一段时间再另谋生路，不想，这一住就是３１年。 “等我死了，就把骨灰放在低塘。”如今，已经８１岁的王顺水在低塘安享晚年，他这么叮嘱韩兰珠夫妇。 嫁女、娶媳、抱孙子、盖房子……３１年间，王顺水目睹了这户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家的变迁，习惯了和他们在一起享受平静岁月散发出的芳香。 将拖着病腿的房东接回家 前不久，鄞州区咸祥镇球东村村委会主任郑苗达委托王顺水的侄子捎话给王顺水：如果愿意回村里来，可以给他申请五保户，免费住进敬老院。 很快，王顺水捎话回来：舍不得离开韩兰珠一家，不回来啦！ “１９３２年５月出生，户口本一直放在村委会，很少回来，我有七八年没见到他了。”郑苗达说。 王顺水没有子女，上世纪８０年代初，他从球东村来到宁波海曙三市街和亲戚合住在一套老房子里。为了增加收入，他们将狭小的房子隔出一小间租给了韩兰珠夫妇。韩兰珠夫妇在乡下收购小鸭，然后运到市场出售，从中赚点差价。 韩兰珠夫妇每天天不亮踏着板车去买小鸭，王顺水经常帮着将小鸭抬上板车，他们因此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半年后，为了方便做生意，韩兰珠夫妇租住到了江东区。一天，王顺水来看他们时说：“腿越来越不行了，什么重活都不能干，准备出去讨饭了。” “你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们乡下老家去，我们很快要回家开孵房了。”韩兰珠脱口而出。 “先去住一段时间再说。”王顺水说。 看到王顺水愿意去乡下，韩兰珠才“怕”起来，这事还没和丈夫陶世根及三个孩子商量过。当她忐忑不安地将此事告诉了他们时，他们满口答应。 就这样，１９８２年春天，王顺水随韩兰珠夫妇来到低塘镆剑山村，帮着看看家、做做饭。 最后一刻老人决定留下 每到腊月，韩兰珠都要问王顺水回不回老家，如果回，便让他穿戴一新提着礼物回去。 “回家过年可有面子了，亲戚们都以为我当了小老板……”１９８４年，王顺水在老家过完春节返回低塘后，给韩兰珠的三个孩子讲着他回乡过年的趣事，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到低塘的前十年，王顺水每隔一两年就回老家过年，但后来次数越来越少。他已经完全融入了韩兰珠家，不管是韩兰珠夫妇还是他们的三个孩子，都喊他阿叔。 但十二年前，王顺水却想离开低塘。 ２００１年春，王顺水的一个亲戚到低塘来看望他，动员他回咸祥老家住。正好王顺水在咸祥老家还有一间房子，他产生了叶落归根的念头。“我已经７０岁了，腿脚又不利索，什么活也干不了，不能再拖累你们了。”王顺水说。 “阿叔，你是怕我爸我妈老了，以后没人照顾你？你放心，我们都会照顾你……”韩兰珠的三个儿女轮番劝说，王顺水依旧不动摇。 韩兰珠见他去意已定，便给他准备好了被褥、衣物，甚至煤气罐……东西加起来足有一卡车。 临行那天，王顺水起得很早，在家门口来回走动。 “阿叔，你再想一想，要不要走？”卡车到了，在装东西前，韩兰珠又问王顺水。 “不走了！”王顺水如释重负。 从此，王顺水再也没有动过回咸祥老家的念头。 凄风苦雨中找了一整夜 “你一定要重新做一个牙套，只要１００多元钱。” “没那么便宜。少说也得２０００元，浪费。” 今年３月１日，韩兰珠来到低塘老年人服务中心看望王顺水。不想，没过几分钟两人就“吵”了起来。 原来，王顺水到韩兰珠家时，腿有风湿性关节炎，牙也时常疼痛，韩兰珠狠狠心，花了５０００元钱为他的腿动了手术，还花了８００元给他做了一个假牙套。如今那个假牙套坏了，王顺水死活不愿意重做了。 韩兰珠说，自己性子急，和王顺水意见有分歧时，也会吵上几句，吵得最激烈的一次是在十年前。 ２００３年春节刚过，王顺水听说３公里外的一个村子晚上唱大戏，就去了，但当晚１１时还没回来。丈夫正好到宁波卖小鸭去了，她便打着手电筒，冒着大雨去找。 “阿叔。”韩兰珠边喊边找，找到了唱戏的地方，没见人，她又往回找。 “会不会掉到河里？”韩兰珠沿着河寻找。突然脚下一滑，她急忙抓住河边的杂草，人才没掉到河里，但全身是泥。 等天亮韩兰珠一身泥巴回到家时，王顺水也回来了。原来，他见天下着雨，便借宿于一个看菜园的老人处。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向老头子和孩子们交待？”韩兰珠见到王顺水，一阵炮珠子般的数落。 “虽然阿叔有时很固执，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通情达理，儿女们都很喜欢他。”韩兰珠说，三年前，儿女们见王顺水在家里太寂寞，出钱将他送到低塘街道老年人服务中心享福，逢年过节就将他接回家。今年农历腊月二十八，她骑着三轮车去接王顺水，才知王顺水被大女儿夫妇“抢”走了。 临走时，韩兰珠拿走了王顺水的牙套，她准备让人按着他的老牙套重新做一个。 听说韩兰珠来了，低塘街道老年人服务中心副主任韩世迪特意来向她致谢。原来，１５年来，韩兰珠年年春节前给服务中心的孤寡老人送礼物或慰问款，今年春节前送去了２０００元。 从韩世迪口中得知，除了王顺水外，韩兰珠还帮助过很多人：２０年前，一位小姑娘手指畸形，没钱动手术，她领着小姑娘挨家挨户去求助，还拿出上千元钱补足了手术费；１０年前，她到医院去看病，遇到一个没钱看病的人，将自己带的５００元钱拿了出来…… 有善意谎言，也有意见分歧，这就是韩兰珠一家和王顺水３１年真实的生活，平淡中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杨静雅、谢敏军、干璐） | 
发表于 2013-3-25 12:1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