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吐不快：关于公益必须要说的那些事儿

xiao四~

一、“管理费”vs.“零成本”

早上看到JA的大学生们在转发一条微博，讲崔永元如何做公益。故事很感人——虽然我见惯了PR手法，但还是一向很佩服崔永元坚持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的勇气，而且通常他做的事情我还算比较认同。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崔永元自己的问题，还是PR写稿的失误，文中专门浓墨重彩地宣扬“零成本做慈善”，“执行费是另外一种慈善”，“把捐款者的每一分钱全部让学生吃进了肚子里”。对于这种混淆概念的做法，我只能表示无奈。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没有成本，有人认捐，只能说明有足够的收入来维持这个项目的运行，不会因为项目费用而导致亏本；这部分钱也是由捐款者出的，不是投入到学生身上的。你可以认为捐款者自己出电话费、交通费、饭费甚至免费服务都是出于自愿，但这也是他们捐献了自己的金钱、时间和精力用于运营管理，决不能代表没有费用产生。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一到了公益行业就变成了艰深晦涩的文言文？

从这个角度说，红十字会之所以错，是错在“管理费用极大地超出合理范围”，而绝未错在“收取管理费用”——悲剧的是，这对于很多人又成了难以接受的话题。郭美美事件虽然让人们集中关注公益行业，却也让许多从不思考只会盲目下结论的人直接混淆“将合理的费用用于机构运营”和“侵占公益款项用于私人享乐”。

如今，一向以埋头做事著称的崔永元都开始宣扬（或者是他不靠谱的PR团队开始宣扬）“零成本公益”！昨晚刚刚觉得也许会略有好转的公益大环境，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呀！

为什么要不断责问这件事？
因为公众对于一件事情的认知，太容易受到所谓“公知”们的左右。您这一句“零成本”，靠着自己的号召力，要志愿者和捐赠人替管理费用买单却能顺利而又轻描淡写地蒙混过去；普通的、没什么人听说过的、却始终踏踏实实做项目的广大草根NGO，本来就少有人肯为他们买单，现在大众听信了您“做公益就要零成本”的扭曲言论，只怕还要找那些NGO问责！



自己的好名声，以公益大环境健康发展之路被破坏为代价，这就是名人公益最可怕的地方吧：看似号召了一群人关注社会议题，其实却让真正做事的人无处容身。



举个似乎不是很合适的例子吧。
许多大学毕业生找工作时，牛人就抓一把offer在手里。有时为了保底，就先签上一个，若能等来更好的offer，就毫不犹豫地毁约。
对于面试官而言，如果连续两三次被同一个学校的人毁约，今后这个学校的同学恐怕就连简历关都难过了。
这是典型的为了自己个人发展更好而毁掉大环境的例子。
但为啥说它似乎又不是很合适呢？——因为找工作确实只是个人的事情，为个人发展而损失掉一点点信用，也许可以靠工作中的努力弥补回来；如果个人的价值观本来就不是很关注他人的，这多少也可以理解。
但是！公益行业不然！如果你本来就声称，自己做事是为了解决社会问题，改善一些人的生活状态，那么，整个公益行业的发展就应该比你个人项目的名气要重要得多，否则，这真的叫公益吗？



最后，也许还是会有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公益项目会有成本，为什么公益人应该有正常的工资而不应该都是志愿者。我不想继续解释了，只说一句：有这样疑问的人，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怎样做公益才能真正把事情做好。




二、“正能量”



最近特别时兴这个词，网络上用烂了，我自己在做JA中国官方微博的时候也常赶这个时髦。



昨晚，应邀观看北大心理中心和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合办的慈善晚会“我的梦”。说实话，一开始并不想去。我对残疾人艺术演出的印象，还停留在张继刚让一群没有双臂的小伙子用脚来做各种动作，然后告诉大家，他们真的特别可怜，特别辛苦，特别不容易，特别需要你们的同情，然后大家哭的稀里哗啦，整个身心都是悲惨世界的负能量……



但是我out了。这场演出预料之外地震撼了我。北大百年讲堂大屏幕微博墙上，满眼都是“正能量”、“太美了”、“大爱这个节目”！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在讲残疾人是可怜的，相反，始终在强调他们对艺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不断展示他们团结友爱、欢乐幸福地一起学习、排练和生活。节目设计新颖、编排出色、演出精彩，甚至天凤还跟我说，咱们也在志愿者联欢会上模仿这个节目！你说，这是有多棒！



而越是这样，每一个人却越会静下心来感受到残疾人的不易：我们这样鼓掌欢呼，聋人舞者却听不见；我们这样感动微笑，盲人歌者却看不见；然而他们每一个人的笑容却仍然那么真实。



我相信，这才是做慈善公益的正确的方式：用阳光的心态，去为社会做出一点点改变，无论是公益人还是受益者，都会是幸福的。
这才是进步，这才是对公益大环境的促进，不是吗？




三、我的四个公益第一次



去年十月底，有幸做了一回北大就业指导中心品牌活动“职场北大人”系列沙龙的嘉宾，和几个朋友一起讲了讲公益行业那些事儿。我分享了自己从小到大跟公益行业或深或浅的接触中，四个特殊的“第一次”，在这里记录下来，也算给自己一点纪念。



第一次印象深刻的公益活动

第一次其实是“被公益”——1998年，团委老师组织访问松堂临终关怀医院（最近才知道那是中国第一家临终关怀医院）。
我本以为，只要给“敬老院”的老人打扫打扫卫生，演个节目，就跟联欢会似的。
回来后我写道：“我第一次感受到，死神是真实存在的。”简单讲，就是面对死亡，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种脆弱和无能为力的感觉，十分折磨我。
原来，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的“只要我有爱心肯奉献就可以做好事”这样的简单！
这是个起点：我第一次认识到，做公益，需要非常专业的技能，更需要极强的理性认知，对社会、对公益行业、对服务对象、更对自己的理性认知。客观评估自己是否真的有健康的生理和心理状态以及足够好的专业技能，才能真正帮助到有需要的对象。

第一次稳定持续的公益活动

2003年-2008年，与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志愿者团队的朋友们一起服务于生命树脑瘫儿童助养之家。
孩子从只会哭，到看见我们就笑，到全心信任我们，是很奇妙的感觉。
志同道合、价值观相同的朋友，是一辈子的财富。
善良、爱、真诚，是普遍适用的价值观，同时，我应该有我独立的价值观，不受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影响。


第一次真正加入公益行业

2009年至今，国际青年成就中国部（JA中国）。
我自己觉得很自然的转行、很普通的工作选择，很多人始终觉得难以理解。
“你有工资吗？”这个问题反应了整个社会对公益行业的认知是落后的。
我们的追求是：在专业领域，做专业的事情，获得正常的报酬，过正常的生活。
我们也在努力帮助整个公益行业获得正确的社会认知，才能更好地发展下去。


第一次受邀加入公益组织

2011年至今，ABC美好社会咨询社。
一群年轻人，用纯粹志愿者的方式，用激情、但更是在用专业能力，为改变世界而努力。
邀请我，是因为我有公益的专业背景，这也是组织专业的体现，我很荣幸。
说“等我有钱了就做公益”的人，80-90%的人不会去做；“年轻时不做，老了也不会再做！”所以虽然ABC存在很多问题，我仍然佩服这群人。


来源：sina博客
作者  Angel 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