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存在的道理

回懵以往

　　圈友团聚，围炉夜话。兰州来的麦子姐是当然的主宾，从基地成长走出去、专程回来拍摄天宫一号、神舟八号发射的摄影家王琪先生是当然的贵客。今天由“云中飞”小侯作东，与她的亲密爱人、参与航天发射任务的测控专家小刘和红领巾女儿小小刘就是当然的主人。我们—作家绿影姐伉俪、诗人子云、参试高工小吴还有带着脑袋会吃饭的我，一并参加。一桌10人，十全十美，应了美好的会聚之意。
　　
　　吃是重要的。火锅沸腾，肉菜跳动。酒杯斟满，祝福开行。接受委托主持的绿影大姐举杯提议，为刚刚成功的神八、为将要“天吻”的天宫神八对接成功干杯，大家都觉得这提议够棒，无不爽快倾送。无论红白，无论多少，祝福的心是最诚的。说起刚刚完成的任务，两位参试高工们都感觉特别自豪。小吴说，任务完成后首长接见握手，看着我疲惫的神态，首长亲切地说：连续工作完成任务辛苦了，好好休整一下。听了心里很暖和。哦呵，是温暖，好话一句暖三九呢!
　　
　　“昨天发射，也是他的生日。要不说他与航天有缘。”小侯不说，我们还不知道小刘与神八同一天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福的声音顿时响起，小刘的脸上充满幸福。好巧，一位为神八送行的科学工作者与它同一个生日，少有吧!“今天又是一个对称日，2011.11.02，是美好的一天。”是啊，这像是左脸对右脸，完全对称的一天，对称是美。为此，我们该干杯。摄影家的提议，同样得到大家的热烈响应。
　　
　　“讲讲你的故事吧，今天有时间，我们想多听听。”小刘脸红红的，一再劝大家多吃。一轮又一轮地敬酒，敬与被敬，这是超越情感的敬爱，是感触内心的尊重。王琪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喜爱。“雪域高原对我的吸引是没有什么理由的，就是喜爱。有不少高僧说我有佛缘，劝说我成为俗家弟子，我也觉得我有佛缘，但我没有进入。雪山我是仰视的，但是我不愿意离它太近了，免受它的伤害。”是的，正是与它有距离，你才能感觉到它的美。如果你真的进入了，成了它的一分子，或许雪崩覆盖也成了你的自觉，你并不知道什么是好坏了。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哲人有的定力与品德。这时候，我心里突然想起“横看成林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诗句来。
　　
　　麦子姐顺着佛家道理，讲对于佛法的理解和坚持。小吴子云们都参与进来，讲印度的苦行僧，讲密宗大小乘，嗨嗨，他们知道的真多啊。从他们的语言里，我知道许多看来平常的人，都在不动声色地研读着人生的这个大课题，都在从不同角度、不同文化中吸收提高自己生命高度的营养。当然，生命哲学博大精深，不是一种文化、一个宗教完全可以包含的，争论不可避免。“僧人们每天有一个时间会专门来辩论对于佛法的理解，谁有理，就照谁说的办。理不辩不明啊!”麦子姐研究佛学已经比较深入，对于佛家许多清规戒律都了然于胸。从她那里，我知道了许多未知；从她细致的辩解里，我知道她为些付出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
　　
　　小刘高工也加入了讲述。也许是大家说佛论道提醒了他。“我给大家讲一个亲身经历的故事。那次出差从西安往北京，邻座一位五台山和尚，还有一位是维吾尔青年。那和尚看上去70多岁，身体很好，没事就打坐，吃的也是自己带的素食。我问他，老人家，你们五台山的风景好吗？他说，别叫我老人家，叫我师傅；天下战事连绵，那里还有什么好景致。那位维吾尔青年又问，老师傅您说说，伊斯兰教怎么样？那和尚正颜回答，出家人不打妄语。你不问我本来是不讲的，但你问了我必须回答你：伊斯兰教就是罪教。这下那青年不干了，因为他的民族是信奉着伊斯兰的。他们争执起来。我知道那青年从西北民院毕业，就用蹩脚的英语告诉他，不必和老人家争论。正好，有两个小孩子过来，在和尚面前玩，并且逗得老和尚也高兴了，无形中化解了面前的争执。这让我深有感触：各宗教之间的包容性还很不够；孩子真是天使，他们可以化解各种问题。”听了他的故事，大家都沉默着思考。我知道，其实大家都赞同他的结论。
　　
　　小吴说，我还是赞同西方流传的一句话，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力。是啊，让人各自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才是民主社会的前提。话都不让人讲，那不是专制政治的根由么!人类社会的进步，从地心说到日心说，再到今天人们认识到的宇宙空间，是多么大的进步。禁锢于某一种宗教一种认知里，起码是一种保守。
　　
　　尊重，对于所有宗教文化都尊重它，并且吸收其中的精华，我们就能全面了解人类文化几千年的历史，能更好地把握自己生命的路径。尊重，我们尊重每一个人，倾听他，从中获得自己不了解的知识，每次都是一次极好的学习。
　　
　　“利比亚新政权诞生后，据说要由世俗制过渡到传统宗教里，实行一夫多妻制了。”好还是不好？婚姻对于多妻的男人来说，只是一种财富与强盛的象征而已，有什么爱情？“假若，假若是美国总统让你当二房，愿意吗？”诗人的话题总是抛给美丽的小吴高工。小吴眨巴着纯真的眼睛，认真地看了一下大家，想也没有想就做出了决绝的回答：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高官富豪，要娶我的，就是爱着我的，否则，免谈。呵呵，我不由得笑起来。子云你的话题就有些问题，因为小吴无法感受那种生活氛围，也就不可能让她进入到那样一种环境里思考问题。她是站在今天中国妇女大解放之后的时代下啊!“那么，假若是实行一妻多夫制，又如何？”那就另行再说了!是战姐的答复，大家哄堂大笑。“看看，跟女士们有利的就没意见了，哈哈。”连一贯严肃的摄影师也笑起来。我心里嘀咕，有这样的吗？“还真有的，我在西藏时候就见到，是两兄弟找一个老婆。这还算是好些的，还有好几个人找一个。他们贫穷，也找不起。我见的其中一个兄弟在哪里打工，想挣钱，有经济的独立。”哦，还是真实的。是，不管男女，只有经济的独立，才有人格的独立。小吴总结得很精典：不过，在我们国家，妇女还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最近看水浒，对鲁智深很敬重，他是水浒里所有人中结果最好的。准备重新看一遍四大名著呢，我特别喜欢的就是水浒和红楼梦。小吴是个气质很美的女子，原来她的气质来自知识啊!
　　
　　不过，现在拍的红楼可不咋的，不如韩剧。特别是把里边的女子们弄的像妓女一般，其他电视里的女子都给弄得一个得性，看着很不舒服。不像韩剧里的女人，端庄大方，让人尊敬。其实，就是妓女，也应当让人尊重，他们起码是用劳动生存的呢。不是联合国妇女委的一位主席讲过“妓女是项古老的职业”嘛!
　　
　　出自小吴的口中的这段话，还是让我感到惊讶。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她能以平等的目光看待在许多人认为是下贱女人的不耻勾当，这说明她的心智在这个社会里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她的话引起诗人摄影师科技工作者的共鸣。小刘高工说，正好下午没事还说到这个话题，我说某种情况下我们跟妓女们的工作有相似的地方，还受到了大家的围攻。说实话，我们不可能鼓励谁去做这个，但是他们也是劳动，也是为了生存，还是应当理解的。摄影家说，没错，这是个古老的职业，有些人干不了别的，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生存下去。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力啊!想想真是，数千年来，这个职业能长久存在，不就是一个明证，它有存在的合理性吧。好像鲁迅先生早就说过，有些满口道德文章的人，背后男盗妇女娼，还不如人家妓女呢!
　　
　　小吴讲办合唱队找小高老师，“偶尔遇上一问，特别热心地答应，带着设备给我们讲课，真是不错的人。”是过去我们单位那个谁离异的爱人么？是的。这么好的女子，怎么他男人那么不珍惜？他另找的一个是不是年龄还比他大？嗯，是的。这就是爱情吧，爱情是无法用语言道理讲清的东西，只能用‘王八瞧绿豆’的道理来说了。她好，但他不觉得她的好，有什么办法？爱情不讲理，爱情不看人吧。“还有爱情吗？”爱情肯定是有的，但是爱情一定不可能天天激情澎湃，不可能天天花前月下，不可能经常诗情画意。小吴说，爱情大约可以保持年把的吧；战姐说，爱情？当年我们结婚也还什么也不管，看电影是我自己买了票去看的，告诉他：你回去，我去看电影。只是在我病了他背着我的时候，我才觉得需要有个人。呵，爱情有可能是婚姻，但婚姻不等于爱情，我觉得婚姻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像是互助组的样子，大家一起搀扶着走到老，有个伴儿说着话儿到了。战姐家的张大哥频频点头。
　　
　　大家都敬酒，我也得有所表示。在小刘高工与小侯那里，我说祝你们爱情绵长。是的，他们年轻，爱情是他们的，有爱情的婚姻更牢靠。小侯跟我说，他们那搞技术的小刘也很浪漫的，而自己比较现实。我说，你们正好，是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完美结合。生活里需要浪漫，也需要现实，二才不可偏废。
　　
　　诗人少不了讲诗。子云的诗才特别，字词凝炼，充满激情。他讲诗，讲王琪的诗，表现出极其敬佩。大家一致同意他对王琪的评价，那真是一个高度之上的语言，用他的相机写出语句，又用他的语言表达出他的灵魂。我想说，看王琪的摄影，那就是语言抽象到极端的图解，那是他千辛万苦才达到的高度，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话题到了小侯现在新开的服装店里。王琪给她出注意，如何用摄影的方式给顾客新装赠品，然后让大家再来；子云说，如果有需要随时召唤；我只能说，有时间过去参观参观。听说王琪和麦子姐近日都要走，子云就说我们约一下，改日再聚聚。绿影姐说，先不了吧，留下，我们过一段再聚。“跑不了你的，还有好多时间呢!”她说，王琪要走，就到家里去给包饺子。“滚蛋的饺子，嘻嘻。”王琪又难得地笑了，黑黑的胡茬在灯光下闪光。“是啊，什么时候走再说，别说的早了，让你吃过饺子还没有走呢!”绿影的幽默说得大家忍俊不禁。
　　
　　吃得太多了，小侯夫妇还一片热情地一再添菜加酒，后边的拉条面也吃不下了。“好了，吃好就行，多了就是浪费。快，把没吃了的打包吧。‘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咱别犯罪。”还是绿影姐说话管用，主人终于不再忙活。“最后杯中酒，为绿影姐作品的成功干杯!”绿影姐正在集中精力写一个反映航天城人的影片剧本，大家都对她的成功抱着极大期待。“先别说，等有了好结果，一定请大家多吃几顿。”听了绿影姐的叮嘱，我们都起哄，那就等着吃了啊!
　　
　　宴席散了，酒好菜好，人人清醒。绿影姐说，今天好，不像上次，王琪睡着了，什么也没说，浪费了我们的时光，啥也没听到。小吴说，那你是怨我上次请大家没请好了？没有没有，好好。喝多了也有妙处。不能类比的。于是在门口与王琪分道扬镳，我们一群一个方向，诗人也拐进来说多走几步。“他是专门送你的呢!”绿影姐开玩笑，小吴说那可真不敢当的。于是大家又笑。走到长征路口，我和子云与麦子绿影小吴的大队伍脱离，各自回家。
　　
　　到家从电脑里找到王琪宴席里几次提到的汪峰的歌《存在》，在QQ音乐里放出来，顿时那苍茫的音色注满了我的心田沸腾了脑海：
　　
　　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多少次荣耀却感觉屈辱
　　
　　多少次狂喜却倍受痛楚
　　
　　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
　　
　　多少次灿烂却失魂落魄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
　　
　　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我该如何存在
　　
　　突然想问，我该如何存在，却发现无人可问，我的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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