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杰：我们必须是“裸体”的

猴子

■ 本报记者 徐 辉      

    “壹基金确实成了我们全球华人为之骄傲的一个NGO。”国家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王振耀如此评价壹基金，并总结了几条“经典性”经验：壹基金避免了许多慈善组织和社会结合不太紧密的缺陷，“壹基金最具有群众性，最具有社会性。”壹基金采取了多方面的探索，成功地实施了多种类型的项目；壹基金注意公益慈善信息平台的建设，和多种慈善组织，多种公益事业结成了紧密的合作伙伴关系。

    “壹基金这个平台的存在，可以让中国公益事业的发展快5－10年。”除了做公益事业的推动者，李连杰更强调壹基金的平台作用，这样的定位可以帮助中国的整个公益社会的发展。

    壹基金成立之初并不清楚该承担什么样的角色，直到开了个其作用不亚于遵义会议之于**重要作用的“海南会议”——这个会议是在马云的提议下召开的。马云带着几个专家，和李连杰一起，在海南闭关三天，讨论出了壹基金的定位。李连杰称马云为半个老师。

    “壹基金适合做平台，像淘宝和ebay的功能，”李连杰更将壹基金比喻成“婚姻介绍所”，有钱的捐助者是一方，草根NGO是另外一方。“以前大家只知道民政部大概统计的数据，中国有几十万的社会组织，但是具体在哪里呢？有了壹基金，大家就清楚了。”

“壹基金处于民企阶段”

    从2006年12月8日开始，李连杰和中国红十字总会合作成立了“中国红十字会李连杰壹基金计划”，它是中国红十字总会架构下独立运作的慈善计划和专案，于2007年4月19日在北京正式启动。外界一般将这个计划简称为壹基金。在中国大陆，壹基金分别在北京、上海和成都设有办公室。
李连杰说2005和2006两年，是他到全世界的大学、基金会学习的“个体户”阶段，直到2007年11月1号，壹基金才有了11个人的团队。

    那么在李连杰的眼中，现在的壹基金处在什么阶段呢？李连杰认为，这段时间的壹基金像民企阶段，还没有达到他理想中的上市的条件。要走到上市阶段，需要制度化，（员工）不是仅仅为了让他签名来这里，就算是他离开，壹基金也能很好地去运作，这是李连杰未来希望达到的目标。现在，“团队还在历练当中”。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办法，需要用我的无形资产去推动。一旦走到一定的阶段，需要去掉个人化，用制度去推动组织的进步。”李连杰说，希望壹基金能够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把他的名字拿掉，将壹基金打造成集体领导的，透明专业，职业操盘的机构，这就完成了第一个壹基金的目标。

    要实现这样的一个转变，李连杰的预期需要多长时间呢？他向记者卖起了关子，“时间要多久是保密的。”那李连杰对壹基金现在的发展速度满意吗？李连杰的回答很简单，“好过零。”

    李连杰透露，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会研究如何到全球去推广壹基金的理念，如何将壹基金在中国成功的经验推广到全世界。“我和安南、联合国CNN的创始人在共同探讨，在将来整个人类的大家庭，壹基金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模式。”

“技术性的错误可以犯”

    据壹基金公开的中国地区财务报告显示，壹基金从2006年12月成立，到2009年6月30日，累计捐赠收入约为1．7亿元，累计公益活动支出约为7456万元。对于所捐善款，李连杰明确表示，不会考虑捐款者的动机、背景，无论捐多少，壹基金都欢迎。

    “但是如果对方成为壹基金的战略合作伙伴，那我们就需要考虑对方的品牌价值和公信力等。”李连杰很诚恳地说，壹基金也在检讨，因为犯过一两次技术性的错误，有些企业捐钱的动机没那么纯粹，希望通过小的捐钱行为，达到大的广告宣传的效果。“我很能理解企业的这种做法，不能要求所有的捐款者都是活雷锋，要一步步的来。当然，我们尽可能选择顶端的一线品牌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李连杰说壹基金有两个原则：第一是遵守法律；第二是全部的员工技术性的错误可以犯，“因为没有企业是完美的”，但原则性的错误不能犯，不能贪污、腐败，“我们必须是‘裸体的’，没有口袋的，钱没有地方放。”在这两个原则的前提下，李连杰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议论乃至谩骂，“你说我脑子坏了，话唠，说我是什么都是您对我的评价，我笑一笑，不影响我。”

    李连杰是乐观主义者，因为他发现“埋怨根本没用。”对于李连杰而言，什么样的状况都是理想的，所有的困难，他都会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因为有这么多受助的人，才给了我们帮助别人的机会。我喜欢这样的环境。对于我个人，都是美好的。”

    壹基金在发展过程中也遇到过困难，李连杰的经验是，真正的困难是不能说的，因为说了会有更多的困难“砸”回来。所以李连杰这样鼓励自己的团队：没有困难要我们干嘛？我们就是来解决困难的。

“需要成立一个私募主体”

    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中国红十字会李连杰壹基金计划”，此壹基金的存在，还有个彼壹基金的存在：2008年10月，在中国红十字会总会、上海民政局等多方主管机构的指导和支持下，非公募基金会——上海李连杰壹基金公益基金会注册成立。

    这个基金会是作为壹基金的执行机构而存在，将严格按照《基金会管理条例》开展各项业务行动，向壹基金管委会进行专项汇报与结算，并接受年度审计。

    李连杰用“大白话”告诉记者，“壹基金”是他在美国的基金会和中国红十字会的结合，“说白了，就是‘合资单位’”。但这个“合资单位”并不是独立的法人，只是一个专项基金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壹基金无法聘请员工，为员工开薪水，上保险，没有自己的独立账户和公章，也就无法和公司签约合作。李连杰说，他一直不愿意对媒体讲这些问题，“我一直说，别讲那么多困难，讲的困难多了，刨根问底了，困难就更多了，该讲的时候讲。”

    “在没有成立上海的基金会之前，是怎么过的日子，目前还不是时候告诉你。这个故事不讲，因为我不想说自己拿了多少钱，总之一定有人在为员工发薪水，买保险等所有的东西。”
随着壹基金募集的善款越来越多，有一个独立的法人单位作为壹基金的执行机构越来越成为迫切之需，“在经过多方论证后，中国这样的一个国情下，就需要成立一个私募的主体。”李连杰认为，在世界上有慈善法的地方，不会存在壹基金所面临的问题。“很多领导都希望帮助公益组织更加完善。我相信等过几年慈善法出来，壹基金就会很清晰的知道怎么做了。”

    现在壹基金只能走成立一个私募基金会，这样一条“曲线救国”之路。
■对话
  
    《公益时报》：最喜欢公众对你的称呼是什么？是慈善家吗？

    李连杰：说什么都是别人对我的评价，我会笑一笑，不会影响我；别人说我住着别墅，还让别人捐一块钱，我还是笑一笑。人们往往是根据自身经历及社会价值观和道德观去评价一件事情。

    在西方做慈善相对比在中国做慈善容易。为什么？在西方只要你做事情合法了，就没人追究你。而在中国，除了法律的界限，还有道德的界限。在美国，我调查了很多基金会（领导）人的年薪是150万，如果在中国，基金会的人要拿150万，不把你的基金轰趴下。

    所以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而且道德，是根据你的人生阅历想出来的，和学术界的人和企业界的人衡量道德的标准又不一样。这是中国（慈善事业）发展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当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时，（人们）会理解这些的。

    只要不违法，我们就努力向前。

    《公益时报》：在壹基金，遇到最挫折的事情有哪些？

    李连杰：过五年讲给你听。有些东西需要历史讲。回过头看的时候，什么都敢讲。我一直强调，壹基金技术性的错误可以犯，原则性的问题不能犯。在尊重这个原则的基础上，很多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中国发生着。壹基金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遇到一些困难，但是如果去刨根问底，不仅不能推动公益事业的发展，反而会将发展又“拉”回去了，这就是社会现状。

    《公益时报》：壹基金的发展速度很快，并且在业内也有很好的口碑，壹基金有做公益界的“武林盟主”的打算吗？

    李连杰：不要做武林盟主的位置，这是民间自愿的事情。如果做武林盟主就是独霸武林，就该万箭穿心了（笑）。因为壹基金是民间组织，所以要夹着尾巴。领航的应该是政府大的基金会来做，关键还是看客户喜欢哪个服务平台。
■记者手记
布道者李连杰
  
    李连杰俨然就是一个布道者：布的是公益慈善的道。

    2009壹基金典范工程结束后的记者招待会，几乎成了李连杰的布道场所。每一个记者抛给李连杰的问题，都成了投向湖面的石头，无论石头大小，都能让水面泛起涟漪无数：无论记者提的问题有多么不靠谱，李连杰都能讲出很靠谱的话来应对，包括对“壹基金有多少党员，是不是党员的觉悟比别人的高”之类问题的靠谱回应。

    不知是因为习惯了在媒体的包围下讲话，已让李连杰锻炼出说话滴水不漏的本领；还是确实是因数年苦修，内心已参透世间万物，而能口吐莲花。

    至少能确定的是那天晚上，李连杰确实用略带着亢奋的真诚来对待媒体，掏心窝子的谈公益慈善，谈壹基金，甚至担心媒体不耐烦，歉意地笑着问，会不会太闷了大家？这都是些蛮专业的话题。还能确定的是，李连杰的公益知识已远远超逾常人。

    “在过去五年时间里，在没有时间概念的情况下，我完全用心地不断地努力学习。我的学习老师是实战家，全世界各大基金会（领导者）都是我的朋友。常听、常做，每天吸收营养，经过了5年。”李连杰坦承自己公益知识渊博背后所付出的努力。

    但五年的孜孜以求和付出不见得能换来好的名声，网上对李连杰的质疑和骂声从来没有断过。这些李连杰都知道。他自己会上网浏览，公关公司也会整理出相关争议性的话题给他看。

    马云也曾这样问过李连杰，（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要名要钱都毫无意义，要权我也根本看不出来。而事实上做慈善可能还会伤害到这三样东西。

    现在李连杰用哲学的语言给出的答案是，类似于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你有权利基于自己价值观去做判断，这也仅仅是你的判断而已，和李连杰自己没关系，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既然李连杰选择了公益这条在中国很容易吃力不讨好的路，并且用壹基金来承载他的公益梦想，就必须接受公益领域的规则，接受公众对公益领域的人物和机构一贯的苛刻的要求，和动辄未必正确的道德审判。至少目前，虽然李连杰在表述某些观点的时候，有些许的内敛和含蓄，甚至是欲言又止，但还是乐观的，积极的，充满美好期待的。

    给李连杰带来褒贬声音的大都来自于他一手缔造的壹基金。李连杰在很久以前就对媒体提出要淡化他自己的色彩，真正实现壹基金独立的专业化的运作，成为离开李连杰也能活的很好的专业化的基金。李连杰曾经对媒体说过实现这个状态的期限是5年，现在他给记者的答案是“保密”。

    或许是李连杰发现，5年确实可以让他成功实现身份的转换，由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演员，转换成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慈善家；但5年，让一个基金实现专业化的华丽转身是比较有难度的事情，尽管壹基金的团队吸纳了毕业于哈佛、耶鲁、牛津的顶尖的专业人才。这也意味着在未来可以想见的日子，李连杰的声誉继续和壹基金息息相关。

    10月31日那天，从早上9点李连杰参加壹基金的年会到被记者们纠缠到第二天凌晨，李连杰一直坚持了15个多钟头。采访结束了，李连杰主动和《公益时报》记者握手，“你的问题很尖锐，我喜欢回答尖锐的问题，这有助于壹基金的发展”。

    李连杰也不容易啊，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感叹。（徐 辉）

亚亚

一个伟大的人.表示敬意.

易鹤

我喜欢李连杰，从功夫皇帝到慈善大家，他很天真，也很纯粹，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向他学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