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感伤 11年漂泊，寻找一个句点

猴子

那些曾睡在我上铺的兄弟，那些曾经一起喝酒一起吹牛一起踢球的兄弟，青春的岁月里我们曾那么亲密。而今，我们仍在一起，但却这样疏离。在这个城市里，你们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而我却匆匆走过，注定漂泊。

文 陈筠 图 龚凌 　　

　　那个周日，徐小军（化名）整整一天都没有拉开窗帘。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喝了整整十瓶易拉罐啤酒，也没有把自己灌醉。然后，他哭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和另外三四个陌生人租住在这个郊区的房子里。他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和这个城市，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接触发他大哭的原因，是这一天，他同寝室的兄弟们，各自开车，载着妻子，一起去郊游。以往的半年中，他们聚会都会叫上小军，但这一次，不知道是无意，或许是有意，却没叫他。
　　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他早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他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看清被抛弃的这一幕：被自己一直所看重的，被那几个跑在人生旅程中前方的兄弟们抛下。

一只城市候鸟的足迹

　　离开上海八年后，徐小军在世博会期间，将所有的行李打包，然后快运，直接回到了上海工作，这里是他大学求学了四年的城市，也是他离开后，就一直想念，一直想回来的地方。
　　当年的离开，是因为在另一个大城市获得了更好的工作。因为家不在上海，所以他毫无牵绊地就飞去了那里。然后，因为工作性质，又经常外派到外地。最初的几年，虽然工作辛苦，但不同城市的新奇感，让徐小军感觉很新鲜。他比自己同寝室的兄弟们，去过更多的城市，看过更多的风景，交往过更多的女孩。
　　因为经常外派工作，加上有职工宿舍，他并没有在那个大城市买房，他甚至没想过要在那里买房，因为那个城市中，他几乎没有朋友，熟人也就是那几个同事。
　　回到上海的最初几个月，四个男人的聚会密集起来。其实，如果不是徐小军回沪，这原来的另外三个男人，关系并不是那么紧密，８年中，每次聚会，主要都是因为徐小军来上海了。
　　四个男人中，除了徐小军，两个都跳了好几次槽，越跳越好，还有一个在父母安排的单位中就职，一直是被重点培养的对象。然后，他们都陆续地买房结婚。
　　房子有大有小，他们几个都有了家。徐小军则不一样，这些年的工资虽然不少，但也花出去不少钱，手上攒下来的一点钱，连首付也是艰难的。
　　回到上海，他舍不得花太多钱在房租上，就和陌生人合租了。即使这样，一个月还要接近1500元的房租开销。和这些陌生人，徐小军没打算做朋友。仅仅只是相互居住在同一套居室里。

在这个城市，存在感越来越少了

　　或许是对上海的期许太高，徐小军回来后的失望，也与日俱增。在他原来的计划中，他以为会和兄弟们经常在外面的川菜馆里聚聚，喝喝老酒，吹吹牛，就像是当年大学时代的灿烂年华一样。
　　但同学们都成了家，工作也不轻松，热闹一阵子之后，大家的主要联络，还是在聊天工具上，主动打来的电话也并不是很多。
　　徐小军是寂寞的，虽然他也有朋友。但有些话，特别是新工作新环境，新职位上的一些困扰，他希望同学们多出来和他喝酒，给他些劝慰，而不是和单位里新结识的人谈论。
　　在徐小军的心里，那三个大学里的同学，是最好的朋友，当年都是连衣服都可以换着穿的兄弟。
　　徐小军年纪只有三十多岁，却已经喜欢怀念高中、大学。特别是一谈到大学时代，他的眼睛就会冒出光亮。在那些漂泊的岁月，他最喜欢回忆的，是求学的时候，和兄弟们一起逃课，一起夜不归宿在网吧打游戏，一起在球场战胜高手云集的团队……还有那些在他们奔跑时，为他们呐喊助威的女孩子。
　　然后，即使是同学，现在的生活，交集已经越来越少。那些回忆，听多了，就没意思了。“翻来覆去地讲着大学里发生的那些趣事，有几个故事，都讲了无数遍了，但我还是喜欢说，可能有人已经听得耳朵生老茧了吧！”
　　徐小军自己也知道，大家对于学校生活的想念，如果放在回忆里，那是非常美好的，但如果反复多次地讲述，这种怀念，最后就只是一场例行公事的应付。“重复很多遍之后，我们都知道在讲述到哪个场景时，应该一起哄笑。”
　　“我也经常约他们出去打球，一起回大学看看，然而大家更愿意在更加方便的时间和地点相会。”徐小军发现，或许是因为自己长久地离开过这个城市，对校园生活更加留恋，而一直在这个城市里的三个同学，虽然也会谈论学校，却没有像他那种的特殊感情。
　　如果徐小军现在的职场一帆风顺，如果徐小军这会儿正好有女朋友，那他也不会对同学要求那么多。但正是因为他现在很寂寞，他就越依赖这些朋友。

那如影随形的自卑

　　朋友一次有意无意忘记他的聚会，让徐小军在喝闷酒半醉未醉间，看到了自己内心的自卑。这种自卑，一直在他回来这个城市里，就早已隐隐约约出现，这时候越发凸显出来。
　　八年的时间，兄弟们早有了各自的人生和职场轨迹。这八年的时间，相比大学的４年，是两倍。对于他的同学而言，这八年的意义，可能还更甚于大学中的四年，因为完成了人生中重要的买房、结婚、生子做父亲等过程。
　　而徐小军，则没有这样的“履历”。他对于上海这个城市的爱，主要依赖于和大学同寝室兄弟的情感，依赖于当年那个名校给予的那种荣誉感。在八年中，他没有在这里留下太多的痕迹，重新起航的新岗位上，还看不出特别好的发展前景，正是这一切，让他深深地自卑了。
　　一个礼拜之后，徐小军接到了四个兄弟聚会的通知，他还是欣然去了。那一天的晚上，他被告知，那次郊游，是两个兄弟带了自己的宝宝，和另一群新新父母参加的一个活动，并不是大学同学间的活动，所以就没叫他，让他别介意。
　　那个晚上，四个兄弟，都没有开车，大家依旧干掉了很多啤酒，徐小军也喝了不少，但他很难醉酒，仍然喝不醉，但心里似乎已经释怀了。
　　他告诉记者，虽然还在上海找寻着自己的归属感和存在感，但他也知道，自己确实喜欢这个城市。“曾经离开过，现在回来了，因为不会再离开了，这里有我度过的４个春天，这个春天是第５个，希望我以后会迎来第６个，第７个……上海的春天”。
　　祝愿徐小军，这个曾经的候鸟，可以在上海找到快乐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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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候鸟的感叹

　　@茴香酒：在这个没有友情的城市里，每天过着没有存在感，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全感的日子，经济和精力一样，始终透支着，想有一间房子，养一条狗。
　　所在城市：苏州
　　@张比比：她消失了,夜深了的“陌生”的城市里只亮我的灯火。当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在面对这个世界。身处于喧闹的城市,没有熟悉的身影,恋人们的欢笑、家长与孩子的温馨、友人们的喜悦、忙碌的路人、这一切令我觉得自己毫无存在感. So~戴上耳机世界与我无关。
　　所在城市：广州
　　@天明FM927：回家的路上遥想几年前：无论自己在哪一个城市都不会有任何存在感，彼此都是过客，看似的不安定更是一种洒脱，那时候可以半年换几份工作，换几个生活的城市，自我安慰地说是游侠，某个角度看也就是个盲流儿。
　　所在城市：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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